
紛紛細雨的人間四月天,陳板的一篇《人行道的幻想》,讓我打開了塵封許久的記憶匣子,思緒一下子飄洋過海來到了日本。漫步於京都、金澤、加賀屋與東京各款不同風味的人行道上,重新低徊往日的寧靜恬適,暫時忘卻了身邊惱人的俗務,也算是一種享受。
提起台灣的一般人行道,或許要讓人失望上好一陣子。唯一的例外是金山面大道(介壽路)兩旁的人行道,走一趟八五○公尺長,新舊雜陳、豐富多彩的人文之旅,心情是複雜的,感覺是愉悅的。沿途有高聳的老爺大酒店(原先是土牛溝舊址與介壽堂戲院),醒目的世界工家(原先是建興窯廠與林振興窯廠);還有青草湖礦場、關東橋派出所、新竹市第二公墓、康榔伯公及老樹,以及嶄新金山面客運站牌,彷彿在竊竊私語著靈泉試茗,隘路坪與泉興埔一連串說也說不完的老故事,國立實驗中學與國家三級古蹟│金山寺的對峙,活生生的像是上演著一幕歷史劇,物換星移,新舊交替,令處在這樣一個時空下的我們,徒然感到一陣暈眩罷了。
往回走著,時光似在倒流‧‧‧‧‧,眼前出現筆者擔任里長時,強力要求竹科管理局種下的相思林和保留下來的成排尤加利行道樹。再來是柏林圍牆似的一堵磚牆,區隔著牆裏牆外,區分著園區社區,另外是園區管理局強制遷移至社區內的高壓電塔及湮滅無存的三角地帶公共藝術空間,訴說著竹科管理局的顢頇、霸道,才是阻絕溝通、截斷社區交流的最大藩籬。
金山面大道兩旁的人行道是歷史的、是人文的,也是科技的;可以入畫、可以吟詩,亦可以沉思。熙來攘往的車輛呼嘯而過,路人行色匆匆,只有少數人悠閒地用心靈散步。
這樣的一幅浮世繪,或許要借用畫家的巧手才能曲盡其妙了。
一條馬路或人行道,背後卻有一個故事,如果僅僅機械地行走,不去思索它的來龍去脈及背後的深意,那麼充其量只是一條失去記憶的道路。周邊的景緻將從人們匆忙的步履中消失,人與土地的感情也漸行漸遠,不僅土地沒有生命,人也成了徒具軀殼的死魂靈。
用腳走出自己的人行道,走出自己的天地,和環境相契合才是人
類永續生存下去的最佳法寶。(本文發表於89年5月9日 自由時報自由廣場)